再叩「南天門」       威寶

 風雲際會動山嶽,霧重風急鳥難飛;蝸牛跨越天門峽,鐵馬迴走陰陽壁。

  且先說土名叫「黃泥瀝坑」之「天門石澗」,源頭來自鳳凰山東脊一高約七百米之山峽,水向南流下達塘福,澗勢直伸,流向變化不大;下游入口處為鳳凰徑第十段塘福引水道中一個峽谷位。澗道中庸,觀其長度、闊度、水量、難度、險度及景點等,均欠大澗風範。中段以下雖有水有瀑、卻非大潭高瀑,縱林木交錯、行者亦能輕易通過,向上攀爬、也不難找著安全途徑,上段水源較少,枯枝滿途、走來頗為沉悶。

  精彩處就是在澗末源頭地帶,行行重行行,不知不覺間進入一峽溝澗道,這就是著名的「天門峽」。

  峽溝的形成,未知是否在遠古時代因地艣黹吽A將山脊左移右拉崩裂而成,在裂石峽溝內望,深邃如長廊,腳踏嶙峋石堆,豎在前面的為天門峽絕壁、高約三十餘呎,勢如刀削、畢直地堵在盡頭處、切斷去路,長滿苔蘚、滑不留手。左邊是大幅草坡岩坡錯瞗A上方坡度約五十度伸延直指山脊,名陰陽壁,下方為九十度企壁高達十二、三米,有如銅牆。右邊山巖壁如刀似劍岩層崢嶸、危巖高聳寸草難生、仰首上望,未知山峰何處?身陷此境,峽道幽深神秘,直壁堵塞前路,左右絕崖有如龍蟠虎踞,正如入了窮巷絕谷、危巖陡壁下,唯一出路,是以退為進,(亦是一般行山者所選之正確途徑)退出天門峽,向後下退約三十米,從左邊接著天門澗的一條乾支流上扳,雖是亂石紛陳、莽草橫伸之地,亦可尋多個途徑攀上天門峽左方陰陽壁上的峻脊,攀過數個約四十五度傾斜,雜草夾著芒荊下的是碎石,出天門亦可算容易,彎著腰、半爬半行地緩步三數分鐘便可到達鳳凰徑三段山徑。

  南天門,是鳳凰山東脊的一個山峽缺口,而整個鳳凰山則處於大嶼山的中部位置,它的山脈東西伸延、就好像張開了的大屏風一樣,將大嶼山中部南北分隔,每當吹南風或西南風季節,風就被這巨大的屏風所阻擋,而南天門這個缺口,就成了可供風勢流通的要道,加上高山雲霧水份夾雜,身處這個V字形斜坡要地的南天門時,除可令你感受到列風過隙的滋味外,也可使你有如騰雲駕霧,登臨仙境似的,有時又可遠眺群峰交瞗B天海一體的景緻。

  自從南天門垃圾事件見刊後,起了一陣子迴響,表面上是清潔平靜了,而底子裡卻風起雲湧!

  近數月來,蝸牛小組(近年來一個不公開的行山小組名稱。)的行程吸引了不少頂尖兒的行友加入,卻被提起南天門時,他們都半信半疑,對徒手跨登天門峽直崖壁事件,更認為是自吹自擂。

  事隔多時,在一次偶遇,亦是高手雲集之時,眾口齊聲提問:南天門怎會這麼容易走?怎會走這麼多次?非常濕滑,無樹無草借力,岩石鬆脆,向內傾斜,還有凸肚位;無手位,無腳位,怎樣上呀?連祁麟峰也曾說過是不可能攀上的,你點上呀?以前曾經有人跌死過謘I你唔好誇大喎!你一句,他一言,就像法官問罪犯人一樣;還有不知是誰在信口開河曰:誰可攀上南天門,獎他一席酒讌。 為了滿足大伙兒的訴求,也免得他們的猜疑四散傳染,也借用朱總理的口吻:替他們消消氣,替自己打打氣。互相約定了一個星期天,展開一次名為「鐵人之旅」的行程,當然南天門也在行程之列。

  當天並無耀目的陽光,也欠了涼快的清風,卻不失為是個行山的好日子;一行十三之眾,蝸牛小組佔五,隨行的八位均是經驗老到的,有高手、鐵人、領隊、和知名的前輩等,就有如一個小形的武林大會。未知聞風而來的人仕是來見証?是來觀戰?還是來看熱鬧?我想他們是來替蝸牛打氣的吧!

  步入天門澗後,不消二十分鐘光景,隨行的已走得老遠,連背影也看不到了,蝸牛們卻是我行我素,踏著他們的每一步,在山澗間彈彈跳跳的前進著,邊行邊欣賞風景,享受著自然,山水與共,樂不可支!

  未及中午,緩步的蝸牛們剛踏進天門峽口那剎,已被催促聲劈耳而來:臐I呢度就係天門峽喇!上邊就係南天門,睇你點上?喂!我地等左好耐架啦,你去上蟑琝琣a睇黻捸I快點上啦!又話上過好多次!上啦,上啦,快點上啦!

  眾蝸牛們無人作聲,聽到的當是歡迎詞,氣定神閒,繼續向著峽溝的盡頭前進,隨行者也紛紛在後緊隨不捨。

  三面危壁聳立,正是前無去路,後有哀兵;唯一生機就是在前面如刀削的直崖壁註2,崖高三十餘呎,雖未達崖頂,但這道難以伸指的小裂縫,已足夠給蝸牛們登天有術了。走了一大段平庸沉悶的澗道,該是給他們舒展筋骨的時候了。(註2.直崖壁潛有高度危險,遊者量力,勿掉以輕心。)

  且看韓君一馬當先,口中叼著半截香煙,一言不發,佔著有利位置,看他半指扣入裂縫,腳蹬青苔滑壁,手腳互相交替,隨著噴出的煙圈,徐徐引體上升,單是這三數下清脆利落的動作,瀟灑而有力,已使隨行者看得口呆目定了。

  斯時,天色突暗,濃霧閉峽,疾風夾著水點,呼呼作響,使人心身俱寒,就好像是萬千天兵神將咆哮發怒:何方凡間小子,竟敢闖我天門?闖我天門!?

  回看正扳拊壁中的韓君,口中餘下寸許的煙屁股給濃霧弄熄了,不慌不忙地掏出打火機重新燃點,深深的又吸了兩口,在風霧裡又隨著噴出的煙圈引身而上。

  「好洁I亞韓好洁I」眾人看得心驚肉跳之餘,忽聞鼓掌讚譽不斷,是發自天門峽頂鐵人的,不知何時他早已繞路達頂,高居臨下,目睹一切。在歡呼的和應聲中,傾刻間,跨上南天門的猜疑就此煙消雲散。隨後的攀爬者,似乎已有路可尋,但乃需靠自己的努力,有人扳來輕鬆,有如壁虎游牆;也有人咬緊牙根,有如拉牛上樹,畢竟,各人均不失眾望,如願以償。

  南天門的天氣景象,變化萬千,今天天氣陰沉,雲遮霧罩,疾風還夾著小雨,不停摧折,給蝸牛們多一次洗練的機會。

  前人的經驗固然可貴,但後浪推前浪,能衝破默守,在山野間找到多點新的樂趣,亦是一種進步。
(編按:作者提及的路線,難度極高,如無豐富經驗和具充足準備者,不宜輕試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