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 苗三石澗、石水澗

 〔苗三石澗為舊稱之「九大石澗」之一;包括原稱之「苗田溪」及「三丫涌」兩段澗流。本澗不以潭瀑勝,而以觀景豐艷馳名。石水澗為橫嶺北坡一片舊地,今無居人。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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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苗三石澗之能名列「九澗」之一,頗令一段旅行者感到難解。以言源流,它長不及不列九澗之「雙鹿澗」;以言澗道,它的落差不及不列九澗之「水嘮嘈」;以言潭深,它無一潭能及不列九澗之「猴塘溪」;以言飛瀑,它比任何一略具規模之小坑小溪亦有不如,當非疏忽或誤列。然則,前輩行友憑什麼標準把它定為「九大石澗」之一呢?據筆者體察了解;早年九澗之定名,大概取自「可行」及「有容」兩方面。「可行」指往遊便易、澗道能容遊者嬉娛休憩而一般好山好水之士力所能及,而非似「黃龍坑」、「水嘮嘈」之處處需以繩索為助。「有容」大概可分兩方面。一是指澗流本身有特異之處;如「橫涌」之飛瀑、「屏南」之壺穴、「大城」之藏蘊。另方面是使行者因遊一澗而及其鄰近諸地或同區,而使荒遠景美之地為行者所知。本澗所在,乃是東北區風景特美的三丫灣上;行者放步親遊,美景挹接不絕,對東北風光,乃能加深認識而受其吸引。早年本區尚未為遊者所重而有迷離神秘之號,然往遊便易。故「苗三」之入「九澗」,非擬者不知有「雙鹿」、「黃龍」在,此固可斷言者。誠然,以今天知遊及能遊的情況言,它的地位當然要大大地降低;但在本港境內的旅遊歷史上,它肯定地擔當過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。

  苗三石澗的源頭大概在九擔租和上苗田之間,集水數支匯流下注,經上、下苗田而直落三丫灣。上苗田以上,支流雖多,但均坑狹水弱;上苗田以下,匯水始沛然可喜而略具規模。全澗大致可分三段。上段在上、下苗田之間,原稱「苗田溪」。澗旁老樹雜木交柯;流水暢活可喜,無論在澗中放步抑在澗旁古道臨窺,美意都令人神迷。下苗田村口一段勢略收束,然老樹垂枝,紅石古道傍落,美意令人歎絕。過此以後,澗道開仰,澗石連幅順下,留駐坐臥皆宜;於此有山徑上通犁頭石。自此以下而至小石橋止,可算是本澗之中段。此段澗道曲轉:或為斜石瀉水,淙淙有聲,可嬉可逐;或為綠草密樹,不容人足,變化頗多。而處處可落澗,又處處有不能通行之境地,遊者必得親自體會探遊始能得其真貌。此段美曲多變之澗道,止於小石橋。小石橋之側,淺丘高隆,其下澗水復暢、壺穴時現;淺池交迭,巨石連幅而紅潤。而泉水奔流、幽竹垂拂伴蔭,色彩美艷迷人:望三丫近水,印塘遠色,每令行者流連不忍去。近澗口一段勢又收束,荒蕪而無足觀,可算是本澗之下段,原名則為「三丫涌」。本澗之特色,為澗道與古道相伴相交,遊者可隨心就勢或作親遊,或作近窺,都無窮惡困人之感。自三丫涌口破屋之前,可踏步下澗。自澗口可自南坡得古道,從而往遊「馬尿」。

  馬尿,或作「馬尿水」,為一小廢村,地處淺谷而近海,已無居民數十年。村屋全遭拆去,今只餘門框二、基石數。其前荒田片片,流水順落,舊日規模依稀可指;而環境應極為靜美,到遊者當能想知。即今日到見,仍令人稱羨,故多年廢棄,殊為可惜。村址西側有流澗,坑狹而源長,稱為「馬尿水」或「馬尿河」;近村一段幽竹細美,澗水平靜,襯伴幽然荒棄者,尤覺可愛。臨海一段,斜石承流、托水瀉出,水盛時有飛擊之勢,稱為「馬尿瀑」;然近觀每不能得其全貌,需在海上或對岸拗魚咀附近遠觀之始覺其可喜。村之東北一臂東出,長夾淺灣:臂稱「長排頭」,灣稱「北海篤」。灣岸土石嫣紅、靜水幽碧、雲絮映白;放步親遊,美意使人難忘,惜到此而有尋幽之緻者甚少。

  馬尿水之東南為一狹長山谷。廢田上下,顯見舊日規模不小。谷北部一坑長列,東向漸落而入海;坑旁黃竹細細而略亂,常自搖風,稱為「黃竹涌」。涌道過狹谷後緩緩東落,中段巨竹掩巨岩,可穿越而淺苔常滑足。下段近海,潭瀑均具體而微;入目雅緻,殊堪細賞。谷東盡頭澗道側,均有山徑曲折上山、復接下段澗口;故遊者入澗固可,繞山徑亦可至下段。下段澗口對岸,另有山徑上山:循之可東去「紅石門」。若從涌谷東南向或南向踏坡上山,可登橫嶺之「大峒」或「觀音峒」。

  遊人如在九擔租村前東口澗道老樹處踏石過澗,則有甚明顯之山徑引入一淺谷中;山徑由此上伸東去,一路上於山丘間穿插,於淺谷中迴轉,而皆在橫嶺北坡曲轉。此一淺谷頗為狹長,由九擔租至其東部盡頭,約需一小時。谷東盡頭處,是為舊地「石水澗」。

  石水澗為一小高台,在狹谷之東端。東南高夾,西北略瀉。其地已無居人數十年。年前頹石牆基,依然約略;廢田規範,依稀宛約。小徑自谷中穿插,遊者每能盡意;今則什草高亂,舊物、山徑全失,唯見一片荒蕪,非知遊者不易辨別。谷之東側,一坑發自「石水澗」而順谷西落「九擔租」;坑旁多黃竹密叢,然均瘦亂。其實石水澗一詞,或不單指舊地一片,而是概括小坑所經之谷道,此則有待進一步之探証。石水澗之北下方為馬尿水;故凌望印塘容色,形位頗為超越。然處地過高、生計難覓,廢而不傳,固亦合理。據知自九擔租谷口而來,一路上有「赤珠笏」(篤)及「赤珠門」者,惜均不知確指何地,且問證乏人,今亦只存舊說而已。若自九擔租來此,一路上每有厚穆迭疊均高丘,而不知上下何地之概;親遊此線,乃知橫嶺之雄厚迷離,視八仙嶺山脈亦不遜色。

  從石水漪循山徑續上行,不久可轉上橫嶺之雞仔峒;從而可東去黃竹角咀,或西回赤馬頭。若東去至大峒後,即可踏山脊直下黃竹涌谷地;此處山坡平緩,雖無正路而處處可下。自九擔租至石水澗,步行約需一小時十五分;連登大峒,約需一小時三十分左右。

  從筆者個人的經驗言,遊者若自九擔租來石水澗,上大峒後而落黃竹涌谷地,回訪馬尿廢村處最後細遊苗三石澗;則凡黃竹、印塘諸風景,一眺能得而觀嘗新異、幽秘呈現,實為一條極令人迷醉的中程路線也。